牆外

聽你說,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向陽的那扇窗外,爬牆虎早已肆無忌憚地蔓延了整個籬笆。那紅棕色長方形的磚頭上被點綴了翠綠的嫩葉,著實生色不少。你說相互交疊的磚頭鍥合在一起,像是我們彼此連心般的團結,儘管爬牆虎攀附在我們身上,卻怎麼樣也無法融入其中。

我想起小時候,高高的牆頭外總是長著一些奇異的花卉。有時花枝悄悄探進院子裡,對著杏眼圓睜的我綻放自己的嬌豔,散發自己引以為傲的芬芳,讓我對高牆的另一頭總是充滿好奇,牆外到底有著怎麼樣的風景?就算伸長了脖子,小小的我還是望不穿牆外的世界。

(寫到這裡,窗外竟放起煙花來。從14樓望去,夜晚的花火確實璀璨奪目。)

長大以後,我漸漸看清了那一排厚實磚頭外圍的野草花。在夕陽餘暉的沐浴下,我坐在窗台邊欣賞披著金紗的植物,被路邊急嘯而過的車子掀得花枝亂顫,傾著頭,看來就像是個多愁善感、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作主的無奈少年人。

之後幾年,紅磚牆外的花床到底怎麼樣了我都不知道。這時的我早已對牆外的景色失去興致。誰會去在乎甚麼蒲公英滿天星到底在這一年的夏天是否遍佈整個牆沿了?穿梭的車子刮起的風沙與行經時產生的巨大聲響才是我更關注的。我突然厭惡起這一道圍離,既阻擋不了砂塵也阻隔不了噪音,而且還難看得像一張死氣沉沉的臉龐,對著它我絕對高興不起來。雨季來臨以後,上面還會開始攀附著看起來髒髒的苔蘚;吹來的風也會帶有泥土的腥味,每每只叫我蹙緊眉頭,退避三舍。

再後來,我離開了,離開那間一打開窗戶就會清楚看到一格一格整齊並列的紅棕色磚牆房間。身在異鄉時,每當我輕輕撥開租來小房間的窗簾,只會看到無數座高高聳立的鋼骨水泥建築,以及即使夜幕低垂、天空依舊泛著令人不愉悅的橙光。那座紅磚牆總會在此時偷偷鑽進我的腦海。佇立在空氣指數不健康水平的窗邊,我幻想自己看到的是那座長滿青苔的磚牆,牆外姿意縱生無數色澤繽紛亮麗的花葉,在二月的陽光裡搖頭擺腦,展現自由愜意的氣息。

那個曾經劃開自己與外界的高牆,如今早已幻化成另一種角色,它變成了一座堅固的堡壘,除了抵擋外界的紛紛擾擾,也保存了內裡的溫暖,當我們再次回到牆內,我們得以感受到一絲絲與外界不一樣的溫度。

你知道嗎?那座紅棕色磚牆根本一如以往,沒有任何改變,改變的其實是住在牆頭裡的我們啊!

~the CNY decoration in Midvalley~

~blooming sp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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