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內紀行》所有文章

序

四年後再登陸，最漫長的抵達之路

半夜三點多的蘭州市路上車流依舊不少，亮晃晃的招牌和街燈勾勒出城市的輪廓線，我數算著從搭機到現在差不多快十二個小時了，而我們依然在路上。

第一章：啟程青海，上渡高原 

白色世界與冷酷異境

埡口吹襲的冷風凜冽刺骨，才下車不到五分鐘我們都已凍得雙手發顫，臉面僵硬，但眼前雪山跌宕起伏至地平線盡頭的景象那麼奇幻，那麼的超現實，尤其對我們這種長年居住在如夏赤道的熱帶子民而言，雪山是一種異質的、外來的、遙遠的存在，不屬於日常的視野，就像對西藏人而言，海洋是一枚等同於信仰和詩歌的美麗嚮往。

積在心底的一漥記憶

相傳一千多年以前，唐蕃聯姻，文成公主受唐太宗之命和親吐蕃王松讚干布，當年她離開長安，遠嫁西藏時在青海停留了兩個月，因思鄉之情而拿出唐太宗賜予她的嫁妝日月寶鏡，一看竟看見了至親故土，因而淚眼婆娑，但回想自己肩負的重責大任，再悲切也無法回到長安了，於是便決然地將日月寶鏡一扔，寶鏡幻化成日月山，而鏡中反射的一道光芒則變成了青海湖。

高處不勝寒

身後有浩蕩群山，眼下有潺潺水波，定睛細看白鹽結晶，有點像雪霰，也有點像沙子，在深廣的蒼穹底下，我們變得和它們一樣微渺無名。

被鑿開的璞玉

翡翠湖嚴格說來其實是大柴達木湖東北角的一處化工鹽湖開採區，經過多年開採後形成了形狀大小各異的鹽湖，又因其土壤含有豐富的礦物質，湖水呈現濃艷的翠綠色，若從高空鳥瞰，宛如一顆顆鑲嵌在大地上的翡翠寶石，故而得名。

第二章：橫越戈壁，前進敦煌

塞外鬼域

一座座從沙地上隆起的丘壑像一座座遺世獨立的古堡，在秋日斜陽的照射下投放出半是剪影半是凹凸石紋的表面，除了縱貫而過的柏油路和那些刻印在沙地上的越野車輪轍，方圓幾十公里內沒有一點文明存在的跡象，站在這裡被無情冷風猛刮宛如被遺忘在世界的角落。

萬眾矚目的負擔

從制高點鳥瞰底下的月牙泉，才明白「月牙」之名所言不虛，在茫茫大地上如一彎新月，透著翡翠琉璃的光輝，又像一把刀刃，閃著清冷孤傲的鋒芒。

穿越千年的美

這些壁畫之所以珍貴，不只是因為當中展現的繪畫技法與時代風格，每一幅畫都是一卷編年史，巨細靡遺地記述了一段佛教故事、一則佛教史跡、一場朝廷出巡，或一個社會縮影，甚至因為絲路接通東西文化交流，作品也體現出伊朗、印度、土耳其等國與中華民俗雜糅交匯的元素。

扼守旅人的氣度

我站在朔風獵獵的關城外，遙望眼前的戈壁大漠，突然深切體悟到先賢旅者的魄力與決心。漫漫長路，他們挪出第一步後，便要天荒地老地走下去。

第三章：北往內蒙，南復蘭州

千年一歎

遠遠望去，澄澈碧藍的蒼穹底下，那一片荒蕪的大漠之中此起彼落著數不盡的紊亂黑影。趨近一瞧，竟是一棵棵長相奇形怪狀的樹，在近似枯乾的狀態下扭曲成各種弧線形體，如麻花繩結，也宛如傳說中魔怪的枯薧手掌，在空中張牙舞爪，猙獰駭人。

只取一瓢飲

駐足在古稱弱水的黑河河畔前，我想起《紅樓夢》裡賈寶玉對林黛玉說的那句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在茫茫秋瑟的胡楊林中，我們何嘗不是只挑揀一方機緣，欣賞一片顧憐，傾聽一淌繾綣，然後以為我們剽取了某段季節，並且留住了某種心照不宣。

探看大地的紋理

原本沉穩屹立的山，因為身上細緻流線的紋理，而有了一種持續奔騰的動態，尤其當光線透照而過，將層巒疊嶂的皺褶烘托得更深邃時，這些紅土岩山突然都靈動了起來，有了血肉肌理的神態和嶙峋風骨的架勢，只不過因為在廣袤的大地上臥眠千萬年，而睡成了一座座靈山，就像高橋留美子《犬夜叉》裡的岳山人。

不到黃河心不死

我佇立在橋邊，將整條河水收進眼底，兩岸的現代巨廈縫織成當今的黃河河畔風光。黃河孕育了蘭州，滋養了中國彩繪陶罐的發展，張騫曾溯河北上，單于曾順流南下，我站在黃河邊上，見證繁衍華夏文明的濫觴。

跋

甘青內紀行結語：旅行即是修行

我不厭其煩撿拾這些靈光閃爍的碎片，縫綴成一襲繽紛的霓裳，作為此趟修行的珍貴報酬。即使走這一遭會皮開肉綻，我還是想披上這件惹人眼花繚亂的罩袍，闖入下一道風景裡。

甘青內紀行之漏網鏡頭

經過一段日子再回顧這趟旅程，我發現破敗的部分被時間沖淡，甜美的細節被反復誦揚，成為我對一個旅地美好嚮往的緣由。如果人生也可以如此選擇性記述，是否我們都能更知足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