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愛

周末一大早，接獲一朋友電話，甫一接聽，就聽到耳筒內傳來對方憂怨的歎息聲，接下來，朋友開始向我大吐苦水，抱怨自身目前面對的困境。

整個對談下來，我發現到，朋友至少歎了五次輕重程度不一的氣，對比其困惑的原因──老實說是有點小題大作，但是非當事人我們永遠不曉得其嚴重性與當中的苦衷──這樣的喟歎讓人以為生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只能有點啼笑皆非地說，人生苦短，別把寶貴的時間都花在怨懟這些不足掛齒的生活瑣碎上。但是身陷泥淖的人，往往很難聽得進去，尤其逆耳忠言，自己亦不例外。

越常聽到許多人說，這是一個末時代。資訊爆棚，思想受到衝擊，生活模式受到考驗；天災人禍接連，傷亡慘重；人心拂亂，身體過度負擔，心靈卻極度匱乏。

人類似乎正逐步走向一個前所未見的洪荒時代，因為物資過度滿溢──表象上看似豐足富強，許多不見天日的角落卻是殘頹敗壞──心智跟不上發展的腳步，來不及變得更健全，從而誘發了很多文明時代的副產品：身心皆病入膏肓。

九年前的今天，一場人類史上的浩劫發生在美國，象征經濟體系一柱擎天的世貿大樓轟然倒塌，壓碎了多少美滿的家庭，直到今天，那樣可怕的畫面依舊歷歷在目，那些悲慟我們永生難忘。

上個月，發生在菲律賓的騎劫事件震撼國際，無辜生命被無情剝奪，那一張張淚臉教人心酸，與此同時，另一批笑顏卻讓人不可思議。

每一天翻看報章，我們都會看到怵目驚心、聳人聽聞的冷血社會事件，為殉難者悲憤之餘，我們心中不免有著更多的疑惑：同樣身為人類，為何觀感差異會這麼迥然不同？我們忍不住自問：究竟世界怎麼了？究竟同樣身為人類的我們怎麼了？

各派宗教教義都在倡頌信望愛、慈悲、寬恕、包容、謙卑……都在強調人類該有正面而大我的美德。

我們懷有善念，誠心對待每一個人；我們虛心受教，向他人學習；我們奉獻施捨，扶助孱弱的他者；我們抱著惻隱之心，包容所有的不幸與差異；我們要自己幸福，也企盼其他人一樣幸福美滿。

這些都原是我們理所當然要去懷有的正氣與正義，但是在這個充斥著末世論的時代，人性果真是受到了嚴峻的考驗。

生命體一直隨著世代不斷演進，當科技一夕之間鋪天蓋地，血肉之軀依舊維持著物種進化該有的速度前進。盡管外界充塞著飽和度超標的養分，僅有的肉身也只不過那麼一點，如何能承載超乎能力範圍的水平？

「物極必反，器滿則傾」是恆古不變的定律。

為了得到愛而去傷害；為了愛而扭曲愛原本純粹的樣貌；假愛之名行卑劣之為；鄙夷信任卻濫用他者之信不擇手段；互相猜忌，試圖用各種手段加害他人以利己；為了愛而放棄生的權利和美麗。

如果說我們的確走向末世，能夠與紛亂的世界與人心相抗衡的，我相信，依然還是愛。

唯有愛，人類才能夠看到生命的光采；唯有學會愛的真諦，人生才有繼續下去的美麗；唯有善用愛，我們才得以品嚐到生命生生不息的強韌與細膩；唯有愛，那是打從我們呱呱墜地就與生俱來的本能，唯有愛下去，地球才會永恆地轉動。

說服自己，無論外界如何紛擾破敗，我們要地老天荒地，愛下去。

延伸閱讀：將近四年前寫的《愛與信念》，我很開心那樣的信念仍舊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