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動作②

(photographer:カミナリ)

(之八:傘下)
突來的午後驟雨加上當日歇業的餐廳打亂了預定的行程,從車內望著窗玻璃外的滂沱雨幕,懊惱著要如何離開宛如潛水艇的車座;艱難地撐開傘骨架锈蝕得厲害的雨傘,肩頭撞肩頭地擠在小小的傘下疾行,濕了大半片後背卻只記得日本人說共撐一傘的「相合傘」(あいあいがさ)。

(之九:朗讀)
翻開法國哲學家的名著,一則則朗讀出其中的段句,有些迎來心照不宣的微笑,有些則換來一頭霧水的迷惘;昏昧的桌燈前輪廓拖曳至牆上,幢幢翦影如扉頁中的哲思般深幽曖昧,最後索性闔上,投入近在咫尺的溫柔鄉。

(之十:忐忑)
被困在車陣中的驚惶,和別離前夕的憂傷相互拉扯,一時間不知孰多孰少;故作鎮定的表情,和微微沁汗的手心相互抵觸,有些不動聲色只在十指緊扣之後才會瞭然於心。最後成功達陣,雙手回溫之際卻也開始想念被牽掛的力道。

(之十一:初戰)
戰戰兢兢地赴約,惴惴不安地應對,眾目睽睽之下不奢盼面面俱到的完美,只求毫髪無傷地全身而退,無懼眾聲喧嘩的熱絡,只怕面面相覷的冷場;卻在圓桌會議開戰當中,明目張膽地在台面下暗通款曲,正如遞出的那半顆水煮蛋,有種雞蛋砸石頭的愚勇。

(之十二:再會)
初抵時的興奮瞬間取代了早前因誤點而積累的怨氣,堆滿笑容的熟悉臉龐像個興奮孩子,迫不及待分享壓縮在相機裡的故事;五臓廟的鐘聲早已敲響,卻不忍打斷那七情面上、眉飛色舞的激昂,遂如禪修者入定,等待被施捨的慈悲。

(之十三:夜行)
夜間散步歸家,夏夜天空下的寧謐催人欲眠,背對著步道倒退行走,且邊手舞足蹈邊滔滔不絕講述趣事,殊不知黑暗中鄰人憑欄而立,對那滑稽舉動默默行了好一陣子的注目禮;驚詫之餘卻慶幸沒有逾越之舉,否則羞紅的臉龐可將映照在皎潔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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