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一起來找碴——日劇《輪到你了》無雷劇評


一棟位在可眺望東京晴空塔(Skytree)的公寓大樓,一群表面謙恭有禮的社區住戶,一次例行召開的居民會議,一個看似無心插柳的團康遊戲,就此掀啟了一場多米諾骨牌效應般的連續殺人事件——

這是今年度擁有超高討論人氣的日劇《輪到你了》(あなたの番です)的劇情開篇設定,由日本知名演藝幕後大腕秋元康(亦是女團AKB48的創辦人)企劃的懸疑推理電視劇,集結超過30人演出的大製作,包括近年人氣扶搖直上的田中圭、原田知世、竹中直人、西野七瀨等人,由4月至9月每週日於日本電視台放送,分成<第一章>和<第二章:反擊篇>共20集連續兩季播出,是25年來首次跨季播映的日本電視劇。

主打「每週都會死一個人」的<第一章>,講述新婚夫妻翔太和菜奈搬進新買的公寓,因參加了聯絡住戶感情的居民會議而無故捲入一場名為「交換殺人」的虛擬遊戲:匿名寫下你想消除的對象,然後全員進行抽籤,各自承擔殺害其他人欲滅口的人的責任。



誠如劇集開場時由老戲骨竹中直人獨角戲中解釋的,當發生兇殺案,警方通常會循著與被害人有最直接關聯的人物進行調查,假設加害人與被害人屬於全然陌生的關係,那麼殺害動機的線索便會變得難以追查——以這樣的假設性展開的「交換殺人」遊戲,原以為只是一個帶有試探/心理測試般的娛樂節目,殊不知卻默默敲開了人們心底的黑暗地窖,在居民們各自笑著散會之際,泯滅道德人性的猛獸已蠢蠢甦醒。

於是,像所有推理漫畫或小說那樣,故事以不可逆轉的勢頭開展,看似平和溫馨的公寓內接二連三發生了令人聞之喪膽的死亡事故,有無法確認是自殺還是他殺的墜樓、分屍命案、割喉血案等蓄意謀殺,而每一次男女主角都巧合地有機會涉足案發現場,讓觀眾得以跟著主角的偵查視角去梭巡所有可疑的人事物,在懸而未決的恐慌中享受邏輯判斷的遊戲。

或許這是《輪》爆紅的重點原因。以「本格派推理」設定和拍攝的風格,除了允許電視前的觀眾投入緝查一連串殺人事件背後的真兇,也將出場全員納入嫌疑人範圍,各種巧妙而細微的故弄玄虛和聲東擊西把觀眾耍得團團轉,似乎誰都值得懷疑,也似乎誰都可能只是編劇設下的幌子,讓劇迷忍不住細究每一幀畫面尋找線索,也引發「鍵盤柯南」在網路上瘋狂討論,發表千字分析文,成功為這部燒腦劇掀起每週一波的話題和曝光量。



而編劇勢必要全民一起動起來找碴的決心,還表現在與網路影音平台「Hulu」上連動播出的番外篇《房門之內》:以主線故事的公寓居民開發的短劇,每一集個別講述殺人公寓內各住戶關起門來時的秘辛故事。在不影響本篇情節的前提下為觀眾提供一些旁敲側擊的線索,也為劇中繁多的角色保留了獨立的篇章,塑造出他們更立體而生動的輪廓。

這其中有趣的部分就在於,當你看完了一集本篇,便可上網瀏覽《房門之內》,如劇名所言,我們正窺伺他們房門內不為人知的本性,兩者交替的觀賞體驗彷彿打破了阻在觀眾和電視劇之間的一道墻,拓寬了觀者的有限視野,增加了一部電視劇的其他分歧視點。

直到第一章結束,我們才驚覺事件不僅如蛛網般錯綜複雜,也像俄羅斯娃娃那樣層層套疊,被揭穿的行兇者未必就是真正的幕後藏鏡人,沾滿鮮血與罪孽的人很可能只是一隻被動的牽線木偶——雖然這類設定在眾多偵探故事中都屢見不鮮,但轉折再轉折的劇情張力仍吸引了大批觀眾繼續追看下去。

進入第二章反擊篇後,編劇開始慢慢將所有之前埋下的伏筆填平,同時也釋出了更多有關犯人的訊息,吊足觀眾的胃口,不過隨著劇集越來越接近尾聲,兇手的真面目越發呼之欲出,大部分人反而開始擔憂,讓人引頸翹盼多時的謎底是否撐得住前面19集(約5個月)的鋪陳與醞釀,在最後的關鍵時刻給予人們心服口服的強力一擊?



揭曉犯人的完結篇,收視率飆高到19.4%,是首播收視的兩倍以上,更是日本2019年度除晨間劇以外收視最高的日劇,但不少人看了兇手的自白後都忍不住論定「爛尾」,我認為這整齣牽涉龐大人數的變態血案背後,的確應配有一個更具說服力的動機設定,不過也有可能只是我們未能看到編劇隱含其中的更深一層暗喻(或線索),以為眼見已是剝到了最後一層的俄羅斯娃娃才大失所望……

《輪》在事件、詭計和解謎的許多方面都很有青山剛昌《名偵探柯南》的影子,而或許正是要向這位日本偵探漫畫大師致敬,劇中男女主角除了都是柯南漫畫迷,也因柯南而結緣,男主角田中圭自《大叔的愛》一劇爆紅後再度擔綱男一,還演而優則唱,為第二季深情演唱主題曲<好想見你>,正式出道男歌手行列。

談論推理劇不劇透是鐵則,繞著外沿說的或許都沒有核心內容的十分之一精彩,有一點可以透露的是,不管最後犯人是誰,作為原案的秋元康如願攫住了大票觀眾的眼球,甚至在戲劇完結後還傳出了劇場版的可能,只能說不愧是日本最強的企劃。

——寫於2019年9月



(劇照來源:cinematoday.jp、hulu.jp)

追伸:本文亦刊載於今日《星洲日報》星期刊<煲劇聯合國>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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