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中的光明

那天你說，我的生命本質太過灰暗，總是習慣冷眼旁觀整個世界，再用灰僕僕的口氣形容世間人性的頹敗與不堪，看起來好像抹殺了那些美好正面的存在，對現實只有深深無奈的調調。 

我不置可否，卻也無法完全同意。

首先，看過生命潮汐大肆的起伏跌宕，曾經緊緊跟隨著那樣的黑潮暗湧一起攀升墜落，我已經漸漸把陽光明媚的樂天，退隱在萬里無雲的平逸之後，選擇用比較考究的角度去思考生命與人性。

我們不能否認，那些脆弱破敗的現像一直在周遭各個角落上演，要不去注意、完全忽略實在太難，而把世界描繪得太完美，否定一切的負面，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行為。

因為悲傷時時圍剿而至，突如其來。我們要不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或是至少明白沒有打包票的幸福，就會在生命河床的激流沖刷下，被掃得招架不住、潰散成墟。

但是並沒有要你因而提心吊膽、杞人憂天。

只是在心底思考一遍，預警一下自己，然後便不再去刻意重複。

像是描繪了一幅殘酷血腥風格的油畫，然後知道一再地欣賞它我們會陷落無法自拔的悲憫，失去臨摹陽光的天賦，於是便將它收藏在畫室裡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

與其活蹦亂跳地被突如其來的閃電擊中，然後愣在當場不知所措的窘境，不如先預演一遍陰雨天可能的狀況，收斂起喜不自勝的外放情緒，但是又同時學會享受當下的自在。

雖然看似漠然且矛盾，本質上還是正面導向的。

難處在於，我們要如何能去思考過最壞的以後，還能不為所動地保持樂觀進取的心態。

因為只有更加深入人性的幽谷，看透谷底的魑魅魍魎，才能發自內心、心無旁騖地欣賞一覽無遺的世界美景，珍惜當下所怀揣的一切；才會明瞭如何從混沌灰暗中找尋光明的線索，從不太美好的人性集體中搜索到值得萃取的營養精華。

過於一面倒的樂觀，在這個時代或許是一種缺乏抵抗力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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