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馴服”只是一種說法

讀九把刀的《後青春期的詩》。

因為這是九把刀首次和搖滾天團五月天合作的小說，故書名和五月天的最新專輯同名，於是也找來了五月天的阿信和瑪莎為這部“孿生作品”寫序。

阿信寫：“有一天，我們都將會被世界完美地馴養。”

乍聽之下，這句話讓我有一種“蒼涼中夾帶著一絲無奈，卻又不再掙扎，全盤接受”的感覺，一種逃離不掉的苦澀恐慌感。

像是每個人都必經的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誰也無法倖免。

一邊感受著這份強烈感覺的同時，我內裡的某一部分卻又同時冒出了另一種聲音：

“不管怎樣，任何事物、任何觀念、任何看法、任何感受都是由一個人主觀地評定的。

你若要堅持認為世界不美好，你所看到的便將都會是破敗的一面；
你若要堅持相信生命是由苦痛多於喜樂堆砌而成的，你便會經歷苦痛大於喜樂的人生；
你若要堅持同意外界其他人對許多事物的看法，你便會抱持著同樣的理念——有時是連自己也懶得去辯駁就全然接受的概念——走下去。

但是，真實的情況有時候並非如此。

世界仍有許多惹人憐愛讚許的部分，即使你只願意看到灰敗的部分；
生命仍然可以和樂豐足，即使你選擇了苦行僧般的生活。 ”

我的意思是，轉念之間，很多東西可以很不一樣，很多感受可以徹頭徹尾地不同，甚至於成就你或是推翻你原來認可的“非要如此不可”的既定觀念。

你未必非要依循“我們都將會被世界完美地馴養”這樣的想法限制、或是固定不可。

誰說不再敢於進行那些瘋狂的行徑，我們便是等於被馴服？

又是誰說唯有失去理智、不顧後果地大肆放縱，不把世界的規矩放在眼底，才是對世界依然懷有青春不滅的燦爛煙火？

為什麼非要如此既定地認為，和世界逆向行駛才會是對青春的表現？

然後為了壓榨出自己體內逐漸萎縮的年輕靈魂，或是為了證明自己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溫馴，於是拋開身份和社會加諸而來的種種規則，再一次陷入瘋癲的狀態，盡情揮灑青春的汗水。

人本來就是複雜的思想動物。被箝制時總想要獲得釋放，自由解放後卻開始想要箝制他人。

好像骨子裡流著“離經叛道”的血液，永遠無法平靜地接受“擺佈”這個詞彙——至少在真正被擺平之前，總要經歷一番頭破血流的掙扎。

隨著年齡的成長，在不同的時期，我們都會有各個時期該有的“症狀”：

青春期不羈叛逆；
成熟期自信穩定；
中年期對生活開始失去耐性；
老年期對世事逐漸寬容平靜。

如此如出一轍、模版式的相貌長久潛伏在社會的骨架裡，成為大眾根深蒂固的思想基礎，潛意識裡於是也配合著同樣的戲碼，上演相去不遠的演出。

於是，若到了成年，還繼續叛逆不羈，就會被扣上“幼稚”或“不成熟”的罪名；
於是，若到了成年，已經四平八穩，不再有那些轟轟烈烈、熱血沸騰的想法時，就會被冠上“被世界擺平”的頭銜。

只是，可以不要這麼既定嗎？可以不要如此篤定嗎？

生命本來就會在歷練積累的過程中變得愈發完整。所謂的“被馴服”只不過是看透了許多人事，瞭然許多在上一個階段還未能瞭然的道理，並且願意給予生命更有建設性——讓自我展現更加極致——的機會。而當你正在發展自己的能力、滿足想要發揮自我的慾望時，又怎能說自己被世界馴服了呢？

不同的階段，表現形式不同，未必就是妥協。

不管你是否已經失去了往昔的奮不顧身、有勇無謀；不管你是否已經讓自己心中的那個熱血青年死去了，只要你持續懷有一股不滅的、想要讓自己的生命綻放的慾望，並且付諸實行，你自然會越活越年輕。

何必懷抱著競爭性的思維看待世界呢？與其螳臂當車地想要和世界較勁，不如創造雙贏的局面，讓世界與你和諧共處，彼此互惠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