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


當霧靄仍瀰漫如高原氣候,濕漉漉的水氣迎面撲鼻而至,也如破曉將至的晨曦時分神秘輕盈的薄紗,未醒轉的靈魂早已飢腸轆轆地半睜著雙眼踏上旅途。

熟悉的氣味伴隨著熟悉的眼界,舉步往上攀升,雖未及瑤池,也仿若置身仙境,但如此靜謐很快便被一票和藹親切的面龐與大嗓門驚動,成群結隊的親眷陸續抵達,為先祖清掃一年下來積累的塵世牽掛,也奉上年復一年疊加的思念。


無論是香火鼎盛還是花香縈繞,千里迢迢遠道而來的心意比任何紙紮品或水果供品更沈甸甸地有分量。

為泛黃的相片輕輕擦拭遺忘的塵埃,為暗沈的天使慢慢抹去過往的悲哀;草木也能連根拔起,為何還要允許有害身心的念頭繼續盤踞在心頭?


到訪者佇立在墓碑前憑弔往生者,也同時在悼念逝去的自己,緬懷那飄忽在空氣中漸散的記憶,一如光滑的大理石表面反映出自己的臉,與逝者交疊,宛如生死契闊同時存在,離開的未必永難忘懷,而徘徊的也可能不相往來。

汗水滴下,譬如朝露,收拾細軟,去日苦多。回到人海,回到世故世俗,我們能做的也僅有是對山上早已歸土的親人獻上我們此世最奢侈的時光。

回眸一眼,等待千山萬水過境千帆,還能在夢裡盼到你的出現,為我永不肯釋懷的童貞唱上一首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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