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紗背後的一雙眼

今天外出逛街時看到一群來自中東回教國家的家庭，男人帶著妻小兒女妯娌，一家子浩浩蕩蕩到人龍穿梭的百貨商場。男人與孩子們穿著都很休閒，稚齡的孩子們臉上一對對濃眉大眼，輪廓明顯；女人們卻都穿著素黑的絲綢長袍，頭裹黑色頭巾，把臉部以外的整個頭顱都包纏起來，臉部眼睛以下蒙上黑紗，只露出一對晶亮的眼睛。其中一個令我覺得不可置信的是，她不僅僅與其他姊妹一樣，包得密不透風，還外加一層黑色薄紗覆蓋住整張臉，意思是從遠處看去，路人只能看見一個黑壓壓的影子，站在五光十色的商店街，還不禁要懷疑自己的眼睛，究竟是看走眼還是那個人沒有臉。

讀過伊斯蘭教歷史的人都知道，回教教義中女人是不能隨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肉體，只有在自家裡自己最親近的伴偶與家人面前，才能揭開層層面紗，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外出時她們都必須層層包裹，長袖長袍遮蓋四肢，頭巾面紗遮蓋臉龐，有者甚至帶上墨鏡與手套，將僅存暴露在外的肉色掩蓋。

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思想的進化，無可否認的是許多先進國家（如美國）的回教徒都不再一如我們印象中那樣，基於各種理由作出合理的調整，在穿著上也都已與一般人無異。因為撇開宗教角度不談，如此裝扮自己真的限制了很多的可能性。在這樣的時代非但無法快速融入社交族群，還阻隔了與外界的“有效交流”，在行動生活上也不能說是毫無牽絆的，比如說在外進食、娛樂。雖然她們自有一套解決方案，不過我真的無法想像那個全罩式女人若去看電影會不會連找座位都會有問題，必須仰賴身邊的男人。而這又帶出另一層的問題：這種穿著也限制了自己獨斷行動的能力。

正當我看得出神，她們身旁的小女孩拿了一件迪士尼的童裝，嚷著她媽媽（或阿姨姑姑嬸嬸）購買，我突然驚覺一個事實：等到這個女孩擺脫稚氣，開始踏入少女青春階段，她就再也不能穿著閃閃發亮的蓬蓬公主裙，綁著可愛的兩束頭髮，與臨家小男孩一同手牽手玩王子公主的遊戲；她就必須像她媽媽阿姨們一樣，開始戴頭巾包面紗穿長袍，將自己隱藏起來，等待男人們撥開一幕幕黑色紡紗，寻到她唯一未被覆蓋的雙眼，然後為之倾魂。

那麼如今她心里是怎麼想的呢？自己穿著漂亮的衣裳，踩著綴滿亮片的舞鞋，抬頭看著自己的媽媽被黝黑吞噬。想像著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樣，她應該抱持樂觀的想法，趁還未步入那個逃不掉的階段前好好享受自由的權利？還是每天抑郁寡歡，悲觀倒數即將沉入黑暗的日子的來臨？我真的不知道。

透過黑紗看到的世界，應該很難是色彩艷麗的吧？黑紗背後的一雙雙眼睛，在我看來，都像是一扇扇被“保守”這個牢籠所困住的靈魂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