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

昨晚我又夢見了你。

每一次你的出現總是那麼地真實，那張面容、那個身影、那一把聲音，我甚至可以聞到你的氣味，幾乎讓我以為我又再次擁有了你而欣喜若狂。睜開雙眼以後，我卻只能陷入無可自拔的失落裡。

這是對我的懲罰吧？我知道。我可以想像在你看到我如此這般的感受以後會如是說道：“現在才知道珍惜已經太遲了。”無論如何，我還是決定記下對你的種種感受與片刻，就算是虛幻的夢境。因此一大早我便翻下床，打開電腦開始書寫。

你騎著那台老舊的藍色機車，載著我與尚年幼的表弟到菜市場去。人聲喧嘩，你忙著撿選蔬果魚肉，我則牽著小小的表弟東張西望看熱鬧。在回程途中，機車不知怎地發生故障，正好停在那個大斜坡前。那棵如今被伐倒的大樹還顫巍巍地佇立在路旁，揮灑一地的黃花落葉。於是你要我們倆坐穩抓緊，然後你下車獨自一人連機車帶我們一起牽著推，往上坡路走去。

你應該是汗流浹背的，機車很重，我們更重，可是你卻對著坐在機車座上的我與稚齡的表弟展露“不必擔心”的笑顏，沒有一丁點疲態。那個斜坡我們走了好久都走不完，不是因為我們走得很慢，也不是因為你牽得很費勁，那是因為斜坡看似不斷在延伸，而沿途的風景也不斷在變換，從熟悉變得陌生怪誕，且耐人尋味。

我應該要下車幫你一把的，而不該悠閒地坐著徒增你的負擔。這件事到睜開雙眼前我都一直在懊悔著。現在回想起來還真覺得這個夢境離譜得出奇。

這是我內心潛藏的愧疚感的一種具體表現吧？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做過些甚麼值得讓你稱許的事，不體貼不懂事任性乖戾；反而是你，一如夢境中無怨無尤無私地付出你的整顆愛心，愛溺著我們的全部且不計較任何回報。

到了這個時候，你早已離開，我還能說甚麼做甚麼？我並不奢望你能回來，畢竟我不是會沉浸在癡想與回憶裡的人，畢竟該有的理智教會我要懂得瞻前。我僅只祈盼，在遠方的你能夠接收到如今我已臻成熟的思想，請你放心，我們大家會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

我衷心期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