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樹一幟的勇氣

那天你和旅居海外多年的朋友碰面，聊起了各自近年來的生活，朋友很訝異你竟然像個老人般，在繁華的城市都心，過著一點也不精彩的日子。你聽了就只是傻傻地笑。

你說在都市生活那麼久，卻鮮少踏足夜店，因為對那樣的娛樂場所完全不感興趣。你常常不明白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把自己投入震耳欲聾的狹窄場所內，在煙霧彌漫、耳廝鬢摩之中，對著看不清面龐的彼此互喊對話，然後藉此找到了舒緩壓抑情緒的方式。

你承認自己怕生，沒有對三十秒前才剛認識的陌生人熱絡攀談的本領；你反而會神經緊繃，板著一張臉無法放鬆。朋友瞪大眼睛，似乎不可置信，你卻不以為然。

朋友不到破曉不眠的作息讓你不敢恭維，掛在網絡上連續好幾天的極究境界你也望塵莫及。隨著這些年來網絡越來越發達普及，加入這個隊列的人數日益壯大，而你卻依舊過著類似「遠古人」的日常生活。朋友戲謔難道你是退休人士？

周末頂多和同事一起看場半夜場的電影，平時放工以後，吃了外食作為晚餐，就回到小小的套房，也許通一通電話，聊聊今天發生的瑣碎，然後打開電腦──事實上你說如果可以，你都盡量不在工作以外接觸電腦和網絡──寫一些字。

不過大多時候，你最愛的還是讀書，所以你的床頭永遠雜亂地堆滿各種書籍，櫃子上也排列著更多的書。如果有機會，你喜歡和身邊的人談論近來讀到的好作品，強力推薦他們跟著一起進入文海浩瀚的世界。

習慣了所謂「年輕人生活」步調的朋友聽了，始終不能明白，怎麼有人可以如此枯燥，如此乏味？就像你永遠也無法體會，那種觥籌交錯的樂趣，以及被喧囂擁抱的滋味。

到國外呆了好幾年，朋友整個人都變了好多，無論外貌思想還是價值觀。你仍舊維持著「正常」作息的樣子，尤其在這個到處充斥著誘惑與樂趣唾手可得的時代，更教朋友震撼。

朋友說你這樣如苦行僧般地過日子不會很難過嗎？

有點啼笑皆非，你告訴朋友：可是我都不覺得這樣很痛苦，對生活有一點自律我反而感覺比較心安。

世道一直在變，這是肯定的。但有誰說非要跟著時下的大洪流走，才是最上道的呢？走在最尖端必有前瞻的優勢，但也不能否定那些堅持要獨樹一幟的堅定和勇氣。

總是說都是為了與眾不同
殊不知卻早已隨波逐流

總是說身不由己不能掌控
殊不知命運在自己手中

延伸閱讀：《近墨者赤》

（原文刊載於《光華日報》<蕉風椰雨>2010年9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