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不要耐著性子忍著飢餓，任你睡到自然醒而他也把胃燒灼得快要穿洞；早知道他就自私地搖醒你，或是自顧自地外出去吃一份對他來說是一睜眼就必須準備開動的豐富早餐。

早知道他就不要隱忍，不必對那些無理取鬧的脾性保留面子，不必對那些強辭詭辯心悅誠服，更不必替你的咄咄逼人圓說一個連你也懶得去想的正當理由；早知道他就跟著破口大罵，跟著面紅耳赤，就算撕破臉也要為自己爭得一口不憋屈的爽快口氣。

早知道他就不要假裝無所謂，一副聖潔慷慨的大方模樣，因為如果暗地裡會恨得牙癢癢，那他就不該高估自己的清廉颯爽，更不該低估憤怒的狂熾燎燒；早知道到頭來只有他自己在承受，你也許還放下心頭大石，他更應該苦愁著一張臉，把你推向罪惡極致的深淵。

早知道他就不要答應你提出的歪理，什麼退一步回到更坦然的距離，實則是你想要兩全卻礙於自我道德制約的責問，最後很狡猾地想出了能夠安撫自己良心也得以說服他就範的灰色地帶，看似毫無變故地行進下去，其實是允許你更心無旁騖地左右逢源。

早知道他就不要縱容你的任性，在你毫無節制地拋來言語的炸藥時及時跳出來指出你的不該與不對，不因畏懼會煽起的更大焰火而噤聲不語，而是果敢地衝鋒陷陣，像最前線的三等步兵視死如歸。

早知道他就不要全情投入得那麼徹底，如果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早就心有旁騖，那麼是否等到面臨逃不掉的岔路口時，他就可以瀟灑地別過頭轉過身去，迎向那個同樣不公平的備胎？

早知道他就不要遇見你，那麼往後的故事就不曾開展，接續的章節就不曾發生，後來的糾結纏心也不會像綁死結般如此決絕。

早知道他就不要有那麼多早知道，因為時光無法逆流，事件無法退場，消極地悉數著平行時空的另一種可能只是徒然，只是把自己浸泡在潰爛的膿血裡，但傷口可以愈合，記憶可以淡卻，人生可以修復，只要自己點頭允諾，遲了點才知道也不全然是毫無獲益的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