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片段之感LXVIII


(一)明信片屍骸
那天回老家看看,在家門口的庭院地上發現一片寫有我名字的碎紙,定睛細看,思忖一秒後立即明白,那是朋友寄給我的明信片,因為填上了舊家的住址,無人接收處只有家裡的一隻小狗,猜想應是明信片從籬笆前的郵箱掉落在地,被頑皮的小狗叼走,如碎紙機般把卡片撕爛。

一陣大雨,把落葉般的卡紙泡成腫脹的紙糊,爾後就這麼定格在那兒,直到我推門回來,從十幾張碎屑中一眼瞧見那剛好寫有我署名的部分。

我環顧四周,才發現地板各處散落著其他的紙片,一一撿起來,我驚訝竟還可以拼湊出大致完整的明信片原型,那是來自上海豫園的彩繪卡片。無法修復,只得抽出手機拍了張照記錄下來,心想,被毀屍成這樣,還能被我有幸發覺,并拼貼成樣,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二)一個月
從印度回來沉澱了兩個星期,然後才開始著手寫紀行文章,以一種鞭策自己必須日日寫印度的高度紀律生活度過了一個月,終於生產出二十幾篇文字。

接著整理照片,從手機和相機的海量照片中揀選對應書寫內容的影像,打開修圖軟體,輸入被標記的照片,然後一張一張調校色度、對比度、白平衡等,再上傳至網路相本,將文稿和攝影作品依據某種自己也無法形容的判斷準則排版於部落格上,等到點擊儲存時,往往已是那一天的深夜。

並沒有就此結束。有時會突然想起有些未臻完善的部分,或是偶爾神來一筆,覺得在某處應當加入某些段落,並且在重複審閱——我自稱的「校稿」——過程中察覺遣詞用字的怪異而進行修改替換。

於我而言,我還是抱著某種對抗記憶衰退的決心在創作上趕路,時間是最大的敵人,也是最好的魔術師,在我學會更寫意地看待被遺忘的沿途故事以前,請容我用類似燃燒的意志傾吐出我腦海中的各種瑣碎塵埃,再交由時光慢慢篩濾。



(三)母校
小學母校歡慶創校八十週年,辦了場據說是開村以來最大型的活動晚宴,當晚幾乎全村人都到學校去共襄盛舉,托在學校任職的姑姑之福,我的小小作品也被擺在那裡販售,多謝各位鄉親父老那天的支持。



(四)南瓜燈籠
萬聖節生日的老爸直到前兩年才知悉這個西洋鬼節的(大略)意義,往後每年生日,他都會心血來潮找來兩顆南瓜,效仿外國人雕刻成咧嘴大笑的傑克南瓜燈,向來對木工十分有天分的他經過練習也越來越熟練,逐漸抓到了南瓜鬼臉的典型表情。

想來若是早個二十年,孩子的我應該會很興奮每年萬聖節都有南瓜燈助興,即使在這個根本無法進行「不給糖果就搗蛋」(Trick or treat)的華人新村裡,有這麼一個「時髦」的老爸應該也是很酷的。



(五)總結
年紀越大我越害怕過節——這樣的心聲不是沒有,但總是被我用另一種心態調適過來:年紀越大越要珍惜還能一起過節的人。或是,還願意一起過節的人。

又到年杪,人們被動地從團聚感歎歲末到並肩跨越新禧的集體行為中,梳理出一套自己的年度概括,然後將之與耶誕大餐或花火照片一起放上網,以為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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