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為何你總有說不停的苦衷、訴不盡的委屈、道不完的憂愁？難道生命真的如此悲切？」

「或許不是生命本身的問題，而是人類基因本來就有所缺陷，因而從來不完美。」

「人生完美的話多無趣。」

「人類習慣訴求完美。燙得完美挺直的西裝外套，拉花圖案完美收尾的卡布奇諾，室內裝潢完美對稱的新房子，商品排列完美整齊的便利商店。可，完美是什麼？」

「完美是自討苦吃，自尋煩惱，自視甚高，自不量力，自找麻煩，自以為是，是自作孽不可活。」

「或許正因為不可得，所以才更加嚮往。我們明知永遠抵達不了完美境地，只能一直在前往它的路上，而且不得不啟程。誰都必須出發。」

「因此行囊裡收攏來的盡是酸苦、悲憤、遺憾。難道沒有與缺陷相伴常樂的方法嗎？」

「就像與情人相愛，我們一開始篤信自己找到了完美契合的伴侶，柏拉圖說的自己遺落的另一半，相處久了之後才明白，或是才敢承認，我們並非天生一對，甚至可能不一定是數學裡最接近正確答案的小數點，但我們就這麼挨著彼此坐下來，自此沒再分開。」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們都是抱著缺憾留在枕邊人身傍的？因為完美情人不存在。」

「因為完美是屬於真理的，是屬於神性的，是只存在於真空狀態的。凡夫俗子如你我，只配擁有人間冷暖，四季變換。當時間繼續存在，我們就必須接受遞嬗、腐朽和重生。」

「所以你為何對愛情仍如此愁眉不展？」

「因為它不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