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繩南部團團轉——首里城、波上宮神社、瀨長島

經過了前幾天香港從早走到晚的徒步觀光，在沖繩的開車自駕著實讓我們輕鬆不少，雖然說這些年和你一起走過的千山萬水，沒有八千里路，至少也逐漸強化了我原本弱不禁風的體質，小腿肌沒有爆脹，日日走上十幾公里卻已不是難事。

人生有時就是這樣，當你為自己預設一個限度，你就會在潛意識裡認同并順應那個想法，一旦超過那個範疇指數，無論是時間、距離還是溫度，你的身體就會發出訊息，告訴你不行了。

就像我以前總認為自己很容易累，我對旅行中一天走超過十二小時這件事感覺非常瘋狂，可是多去幾次以後，「旅行就是要走很多很多的路」這樣的念頭已在潛移默化之下設定成我的默認模式了，較後的旅途中，我依舊早出晚歸，身心依舊疲累，但已經可以接受如此操勞的旅人生活，並且還能快速適應過來，睡一覺隔天又再趴趴走一整天，毫無怨尤。

同樣的，當我認定了這種旅行態度後，如果一天只走兩小時的路，下午回飯店睡個午覺，晚餐後就不再外出，我反而會突然覺得「太浪費」；不一定是要編排什麼正經的行程，有時就只是想在附近走逛，拿著相機捕捉街頭巷尾的民生百態，或是到民宿樓下的大賣場，買東西時順便觀察在琳瑯滿目的貨架與貨架之間，在地居民的生活小事。小腿的肌肉非要痠到一個程度才心甘情願打道回府，這應該是從前的我無法想像的。

有了代步的車子，旅行的舒適度當然提升很多，能夠涉獵的版圖範圍更是大幅度擴展，雖然交通開銷會更大，但這是等價交換的結果。只是，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在沖繩開車，身體是輕鬆了，但精神卻是繃緊的。

因為民宿廚房有冰箱和微波爐，出門前我們都會先在家裡準備好早餐，你會用從附近大賣場買來的食材製作火腿三明治，我則是加熱一整盒前夜買的壽司便當，加上礦泉水、果汁、零食和一些有的沒的，然後把它們統統堆在車後座，就可以兩袖清風地出發了。

城郭裡的昨天和今日

昨天大老遠去了沖繩北部，今天就近在南部城區轉一轉。一邊吃著我最愛的稻荷壽司，我一邊在GPS上鍵入了第一站的首里城公園，十分鐘的路程很快就抵達。

沖繩的前身為琉球王國，創國於1429年，根據史載，琉球採君主制度，首里城便是第一代開國君王尚巴志的居城，也是15世紀至19世紀琉球王國統治期間的都城所在地，目前則是沖繩展示琉球文化的重要遺跡。

我們沿著坡道往上走，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守禮門」，守禮門是首里城的第一道正門，也是當年琉球國王接見由中國來的使節和冊封使的迎賓之門，門上牌匾「守禮之邦」是明朝第十四代皇帝明神宗冊封琉球國王時所賜，除了諧音「首里」，也讚許琉球是一個崇尚禮節的國家，由此可見當時琉球王朝與中國等地進行貿易的國際地位。

守禮門建於1527年至1555年間，後因1945年的「沖繩島戰役」毀於一旦，現今看到的門樓是1958年修復所得，在1972年被日本政府列為沖繩縣指定文化財，奠定了它在旅人眼中最具代表性的象徵之一。

我想起前不久曾收到表妹Bai寄來的一張沖繩明信片，上面的圖案就是守禮門，當初看她寫在明信片背面的文字，介紹這座門樓的歷史時，我還想著自己可從沒打算去沖繩，沒想到經過不到半年，我就站在它的面前，真是不可思議，人生還是不要太嘴硬。

在艷陽天下拾級而上，我們經過「歡會門」、「瑞泉門」、「漏刻門」、「廣福門」，最後來到了正殿的「奉神門」前，朱紅色的首里城在藍天下顯得格外紅艷，紅瓦紅木墻身的城堡櫛比鱗次，但這裡也同樣遭受過二戰戰火的吞噬，直到1992年沖繩回歸日本本土20週年之際才得以重建，如今在觀光客面前扮演著弘揚琉球王國歷史與文化的殿堂。

路上心慌慌

接著，我們重新設置地圖碼，到西邊的波上宮神社去，途經那霸市最熱鬧交通也最紊亂的國際通，除了眼花繚亂的商店街招牌，還有進出店鋪的大批人潮，非常熱鬧。車子卡在車陣當中動彈不得，我們就張望窗外的繽紛街景。沖繩雖然同是左駕，但有些和大馬國情有異的交通習慣，讓平日開車穩妥的你，在這裡突然也變得危險。

比如在十字路口前，我們的一般理解是一看到綠燈亮起就可以同時直行或右轉，但在這裡不行，欲右轉的車輛即使遇到綠燈，還是要注意對向車道同樣綠燈直行的車子，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把車子開到十字路口的中央「待轉」（頭頂的綠燈持續亮著），等有空檔才能轉進去。

這一點一開始就曾讓我們很不習慣，心想明明是綠燈啊，為何不能很阿薩力地一口氣轉過去，而是必須亦趨亦停地等待時機；還有一次是綠燈時，對向車道剛好沒有直行的車，但被嚇了好幾次的我們才猶豫著要不要右轉，緊跟在後的計程車司機就鳴響喇叭，催促我們快點過去，把我們又驚得一愣一愣的。

而在國際通這一帶，交通規則又變得十倍複雜，有為了舒緩通勤尖峰時刻的交通而設的「巴士專用道」，還有會變換公路中央線的「中央線變更區間」，在特定時段可以使用，在特定日子不得通行，宛如變身金剛一樣，對初來乍到的外國駕駛人而言真是考驗觀察與應變能力的恐怖測試。

好幾次我都緊抓著車頂把手，忍住快脫口而出的驚呼，然後看你一個擺動方向盤，在交匯的路口和可能的誤差擦身而過，化險為夷，而我則故作鎮定地繼續查看儀錶板上的地圖和導航指令，同時感受著撲通撲通的心跳。

祈願平安，求保心安

所以來到了在沖繩八社中地位最高的波上宮神社，我決定要好好參拜一番。

這座自琉球王國時代就建成的神社據推測至少已有七百年的歷史，建在突出海面的斷崖上，面向大海，「波上宮」之名由此而來。

我們入內，發現神社其實地幅並不大，在去過了東京的明治神宮和京都的北野天滿宮後，對擁有沖繩排名第一參拜人數的波上宮神社的小規模倒是有些意外。

在手水舍洗手漱口後，我登上拜殿的石階，投入錢幣，擊掌膜拜，向神明祈求旅途平順，交通安全，然後照慣例買了個御守給自己。

殿前人群不多，大家小聲交談，在通過了剛剛縱橫交錯的國際通後來到這裡，我忽然明確感受到了讓人心安的平靜。

從神社右手邊走去，就會來到隔壁的波之上海灘，這是那霸市內唯一一座人工沙灘，每年四月至十月免費開放海水浴場給大眾，深受當地人的喜愛。正午陽光下，細白的沙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已可見到不少人都躺在沙灘上做日光浴，淺水中僅有寥寥可數的人在戲水玩樂，可以想像盛夏時期這裡的擁擠嘈雜。

溜出童心未泯的單純

有些現實裡荒謬的行徑，在旅途中會變得別具一番童趣，比如說到公園裡玩溜滑梯。

在搜尋關於沖繩的旅遊資訊時，我注意到一個被許多台灣部落客列入行程的「景點」，嚴格說起來，那一點也不算是個景點，因為它只不過是一個公園……裡的一座溜滑梯。

從那霸市驅車前往浦添大公園並不遠，下車後踏入全境有37萬平方公尺的公園範圍，很快就讓我看到了讓許多人慕名而來的東西，就是建設在遊樂廣場上的「魔鬼級」溜滑梯。

一眼望去，這座溜滑梯的滑道從山坡上的那一頭曲折蜿蜒而下，一直到靠近公園門口的地面，全長有90公尺，據說是全沖繩最長的溜滑梯，不止在本地人氣很旺，也因為觀光客的口耳相傳而意外成為熱門地點，更是我目前為止去過最荒謬的「旅遊景點」。

環顧公園廣場四周，很多都是攜家帶眷的家長孩子們，在好天氣的下午來到公園一家同樂，巨大溜滑梯前排著滿頭大汗的興奮小孩，等著輪流坐進滑道裡一溜而下，除卻陪同孩子一起玩的爸媽，在場似乎就只有我倆是特地來玩溜滑梯的成年人。

「啊，突然覺得好害羞。」站在幼稚園年齡層的孩童面前，當下的我覺得好丟臉，孩子們用天真疑惑的仰望眼神看著我們，或許在想怎麼有怪叔叔跑來跟我們一起玩，但老實說我有多久沒玩溜滑梯了？小時候，隔壁堂妹家的後院有一座從關閉的幼稚園搬來的溜滑梯，有好幾年時間，那裡成了我們幾個小毛頭傍晚玩耍嬉鬧的大本營。

原本想說，等孩子們玩膩了走開後我才坐進去，但是這麼好玩的超長溜滑梯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快厭倦？幾乎每一個滑到底的小朋友都會立即回頭爬樓梯，飛奔到山坡上，重新再玩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無止境地再一次下去，所以我也只好硬著頭皮擠在小朋友中間，和他們一起坐著滾輪式的滑道溜下去。

老實說一開始我因為高度關係心抖了好幾下，順著彎彎曲曲的滑道左拐右彎，偶爾一個直傾加速下衝，十分快活，身邊傳來可愛的童言童語，迎面吹來舒服涼爽的微風，剛剛的扭捏害臊瞬間被吹散，下來後我還折返回去，一連玩了兩次才罷休。

這樣的溜滑梯設施其實不難建造，國內也蓋一個的話應該會很受歡迎，只不過日正當中的滾燙滾輪很有可能會把小朋友的屁股烤焦了。

小島上看落日

傍晚時分，我們決定開離市區，到那霸機場隔壁的瀨長島上走走。

夕陽餘暉，落日彩霞，我們漫步在兩年前才開幕的複合式露天商場“Umakaji Terrace”，在看起來是效仿希臘聖托里尼的沿海樓房中穿梭，這裡從店鋪到地板再到樓梯和欄杆都漆成了白色，襯著天空和大海的藍，確實給人一種異國情調的氛圍，店家部分除了餐廳和輕食小店，很多都是別具特色的手作工坊，是情侶和文青喜歡到訪的本地新據點。

我們憑欄而立，看著海面上的夕陽緩緩墜入海中，天空的雲彩像散裂開來的碎片，透著逐漸隱滅的淡藍柔光；周遭人聲幽微，不時有剛從機場騰起的飛機從頭頂低空掠過，發出巨大的聲響。每一次一有飛機飛過，我們仰起頭來，用肉眼就能直接認出機身上的航空公司名字。

工作人員用點火槍將瓦斯火把一盞盞點上，迎風搖曳而不滅的火光在愈發暗沉的蒼穹下變得愈發燦烈，看累了的我們就去買了兩球義式冰淇淋，坐在臨海馬路邊繼續吹風。

你跑到對面去拍照，我則呆看著沒什麼人的店家胡思亂想，直到黑夜正式把我們都吞噬，我們才邊哆嗦著身子，邊走回停車場，盤算著待會兒晚餐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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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的畫面包含了對日本的期待與印證、想像與體驗以外，特點還是在於他對日本細節的入微觀察，而且描述得生動有趣！我喜歡他在述說每一個景點的前後，會加入自己的觀點與道理，甚至會引述其他人對這景點或事物的說法或看法，引人入勝。

縱然書韻說他是第一次到日本；但讀此書後，斷定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哈日族！因為，大和民族千年獨有的細膩節骨，書韻他似乎摸得透徹！』

——蘋果旅遊集團董事經理拿督斯里李益輝（李桑），《一期一會的約定：日本三城紀行》推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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