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

祂君臨門下以前

大多數人不曾想過

自己會那麼快與之交手

因為

祂是歷史扉頁中的一首輓歌

祂是日頭汗珠醞釀不出的陰森

祂總是別人家的事

埋伏在他們的淚痕裡

或許偶爾

你可以瞥見祂模糊的身影

在被撞得變形的汽車裡

在雨後激流的小溪裡

在密度極高的城市大廈頂樓

在病院長廊盡頭

在遙遠中土的硝煙之中

可更多時候

你幾乎不察祂來去的足音

直到祂開始喧囂霸佔每日新聞頭版

在全世界興風作浪

截斷飛航與鐵路路線

吹熄街頭巷尾的招牌燈箱

把人群趕進家門

還躲在他們肩頸後頭幽幽吐氣

呢喃著恫嚇神經的情話

你以為自己還有大把青春

或至少泰半人生得以揮霍

像啖一碗油嘴的任性

乾一杯順喉的僥倖

咂一咂舌   就能離開眼前的杯盤狼藉

因為祂總是別人家的事

埋伏在他們的傷痕裡

後來聽說你常去的那家餐館老闆

遠房親戚   隔壁鄰居

都被祂輕輕揮動襟袖攢走

你終於不得不承認

祂正蓄勢挺進你緊閉的城門

蓄意掐住你顫抖的喉嚨

你幾乎無法呼吸

而祂只想你明白一件事

你和祂之間的相遇

從來不會太遲

也從來容不得你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