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耶誕歌單裡跳舞

耶誕節當日才想起今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個節日，素來不怎麼慶祝的我們也習慣了當做尋常日子一般過，不再有年少時交換禮物的憧憬，也沒有刻意安排餐食的興致，更不可能特地為了這一天在門廊下裝飾槲寄生，或在睡床前掛上明知不會有禮物的襪子。

在社交媒體上看到友人大張旗鼓買來聖誕樹回家，擺在角落裡，串上七彩閃爍的燈泡，或是呼朋引伴聚集在餐酒館裡，桌上展示著眼花繚亂的禮物和美酒佳餚。到了這把年紀，真的已經沒有絲毫動搖或懸念，唯獨我會想做的，是點開音樂串流App或Youtube，應景般地播放幾首這個時節的頌歌。

按照一列音樂清單這麼播放下來，我才發覺我的這串歌單徹底洩露了自己的年紀。想來耶誕相關的歌曲應該和華人新春嚨咚鏘的歌謠一樣數之不盡，那麼經過歲月的層層篩濾，際遇的迂迴轉折，還有屬於個人情感的推波助瀾，最終進駐一個人的心中，並且在那裡沉澱積累一定份量的歌曲，若不說是彰顯了一個時代的縮影，至少也共鳴出了一個群體的集體回憶吧？

回頭看我這天上午發給幾個在通訊軟體中有固定交集的朋友的連結，不禁竊笑起來。我第一個發的是安室奈美惠的<Christmas Wish>演唱會片段，經典的沙鈴聲伴隨下，安室溫柔的聲線唱出了耶誕的憧憬與浪漫，但旋律卻讓我瞬間回到了她即將引退前的2017年，於是在我耳中多了一絲惋歎之情。

發給同級生朋友的第二首歌曲是90年代末日本女子天團SPEED的成名作<White Love>，正巧最近啃完了年初話題日劇《重啟人生》（ブラッシュアップライブ），前奏一下便讓我霎時想起麻美和死黨們在車上高歌的畫面；與此同時，鑲嵌著屬於我自己的小學記憶——第一次認識JPOP的入門曲——等的相關回憶亦湧上心頭，讓我與朋友忍不住開始老掉牙的話當年。

後來我又搜尋了あゆ最有耶誕氣氛的<Winter Diary>，教會管風琴的伴奏過門之後，她緩緩唱著：「Silent night, holy night…」，看似溫馨唯美的曲調卻暗藏著和曲風不協調的撒狗血鴛鴦大盜故事，是我和あゆ老粉每年都要笑談一次的話資。

再後來，我還是不免俗地用藍牙喇叭播放了被一眾網友戲稱為「聖誕媽祖」的瑪麗亞凱莉的「養老金曲」<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成為她連續第五年入榜告示牌冠軍單曲的點擊率貢獻信徒之一。

除了一堆老派歌單，我其實也有在聽Spotify上被收錄進「Teen Culture」清單裡的新歌，比如新世代唱將優里去年此刻發行的<クリスマスイブ>，以及創作文青掛的三人樂團「羊文學」最具耶誕代表的<1999>——目前也只想得到這兩首。

歌曲輪番播放下來，即使一整天都在家沒去哪裡，空氣中也增添了些許年末節慶該有的氛圍，是感傷還是歡躍，是緬懷還是戀戀，一曲訴衷情，我歪著頭傾聽，把青春和當下都縫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