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散策


近日網購的書陸續抵達,同期閱讀了村上春樹的《棄貓》和本地作家葉蕙的《帶著彼得貓去散步》,一時間日常裡充斥著濃度頗高的村上與日本印象。

村上借小時候棄養的一隻家貓憶述父親和家族根源,葉蕙老師以村上譯者的身份談大馬的村上現象並回顧她的文學履跡,台灣譯者賴明珠既是村上作品的常駐譯者,也出現在葉蕙老師的文集裡,三者彼此交疊穿附於文字的世界,讓身為讀者的我得以從村上作品的直觀以及譯者學研過程的旁觀角度認識這位日本當代文學大家,感覺更進入了村上的日本,或是說日本的村上。


作為一位不算鐵粉書迷的一般村上讀者,記得我初次接觸的村上作品為相當後期的短篇小說集《東京奇譚集》,第一部閱讀的長篇小說為《黑夜之後》,因此這兩部在我心中自是留下了更深刻的個人印象,或許摻有某種情結,尤其《東》給我的撞擊力度成為我記憶村上文學的指引。

讀葉蕙老師的書,看她寫都電荒川,想起自己前些年同樣的行經路線。我從雜司谷漫步到鬼子母神社前,記得那時巧遇一個月一次的手作市集,神社櫸樹下擺著琳瑯滿目的各色攤位,販售精巧製作的碗盤相框等物,接著從那裡搭上電車,途間還下車逛了飛鳥山公園,時值初春料峭,山崗上的幾株春櫻仍未滿開,我拉緊風衣,假想自己是小說中的角色,泛看著在公園裡玩耍的孩子。


電車最後停駛於三之輪橋站,一下車走出小小的月台,我看見電車橫楣上的電子跑馬燈換成了早稻田字樣,準備回返路線。

讀到她寫銀閣寺和哲學之道,腦海也浮現了某一年深秋我走在疏水道旁蕭瑟枯枝下的畫面。我四處漫晃,繞進了隱於山中的法然院,誤打誤撞參觀了那裡正在舉辦的一個詩歌展覽。為紅葉而來的遊人如織,這裡卻顯得清幽許多,讓人在駐足靜觀周身人事時彷彿聽得見落葉在腳下窸窣低語。


就這樣跟著文字擲甩出去的石子,在記憶的湖面撥開圈圈漣漪,日本某地的輪廓突然就明晰了起來,看到書中「彼得貓」前身的建築,或是讀到兩條鐵路交匯處的三角平台,都讓我感覺莫名熟悉,因很清楚自己未曾拜會過這些村上景點,思忖了一會才找到了答案:多年前讀郭正佩的《東京•村上春樹•旅》也曾走訪過一遍。

在疫病仍洶湧的時期於室安居,有幸透過村上春樹、賴明珠老師和葉蕙老師的文字導航,沉浮於心底的記憶田畦和今日既近且遠的日本之間,像一場不合時宜的散策,傾聽遠方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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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伸:本文刊載於今日《星洲日報》副刊<星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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